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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 磨刀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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犬養健從成名以來,就沒有遇見過如眼前此人這般狂妄的敵手了。

他遇到的那些敵人,就算是再難纏,對上他,多少也會有一些恐懼,害怕或者……

尊敬!

至於對他的師父涼宮禦,那種敬意的流露,就更加的明顯了。

一直以來,犬養健都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過來的,所以乍一碰到像小木匠這般生猛的角色,還真的有一些難以適應。

在如此劣勢的局面下,對方居然還能夠說著如此大話。

這是腦子不太好麽?

犬養健心中冷笑,臉上卻沒有太表現出來,而是淡淡地說道:“閣下的確很厲害,但說大話的毛病,卻讓你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是中國人……”

小木匠卻平靜地說道:“在你的眼中,中國人是否都是謙遜低調,甚至忍辱負重、默默承擔才行?兄弟,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說麽?因為一直以來,我都是以你師父為目標,打敗他,才是我的宿命,而不是你,懂了麽?”

哈、哈、哈、哈、哈……

犬養健一反常態地大聲笑了起來,仿佛在聽一個無比好笑的笑話。

這世間,居然真的會有人覺得自己能夠打敗半神?

即便是活在人間的半神,但那也是神啊?

神,怎麽可能被人打敗呢?

犬養健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,然後說道:“好吧,既然你這麽想的,那我真的是無話可說了——本來想讓師父多瞧見一些天下英傑,給他進軍天道的路上,多做一些參考,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狂妄和固執……既然如此,那麽就由我來送閣下去黃泉吧……”

他往前走了一步,而小木匠則淡淡地指著林中說道:“那些,是什麽意思?”

面前的敵人已經很強了,而潛藏在林中暗處的那幫人,也並沒有多弱。

特別是那幫人還有其它的手段,雖然未必有多恐怖,但還是需要分精力去防守的。

小木匠需要知曉,自己需要面對的敵人,有多少。

犬養健很懂,開口說道:“你放心,這些人是為了防備你逃跑而特意布置的,只要閣下能夠遵守規矩,與我認真交手,單打獨鬥的話,他們是永遠都不會發動的……”

日本武士道,對於榮譽的重視,更甚於生命。

作為半神的大弟子,犬養健不屑於以人數來取勝。

當然,對於眼下級別的戰鬥,人多也未必是一種能夠改變戰局的優勢。

聽到犬養健的話語,小木匠點了點頭,也沒有多說。

他明白,潛藏在周圍的這些人,在局勢變化之前,並不會貿然出現。

而一旦犬養健陷入巨大劣勢,或者危及生命之時,一定會果斷出手,將他給攔住的。

也就是說,在此之前,自己只需要面對一人。

這事兒對於小木匠而言,無疑是一件不錯的消息。

小木匠深吸了一口氣,往前一步,拱手,認真地開口說道:“甘墨,甘十三……”

如果換做是別人,定然會報上自己的宗門、籍貫或者外號之類的前綴。

但小木匠是一個有師承卻沒有宗門,而且無家之人,至於“魯班聖手”這所謂的外號,他也一直都不是很喜歡。

真正能夠走近他心裏的,只有這兩個稱呼。

甘墨。

甘十三。

而對面的犬養健也是無比的正規,右手一招,一把宛如月牙一般皎潔明亮的長刀便浮現在了他的手中來。

犬養健用腔調音準極為標準,甚至比小木匠這個南方人還要標準的話語,緩緩說道:“半神門下、清天伊照流創始人、鬼武神社榮譽副社長、日本修行界大聯盟協會秘書長、天皇榮譽教習、日本陸軍格鬥總教頭、北海道手稻山的山主……大地毀滅者犬養健!“

謔!

好大的名頭……

小木匠聽到犬養健口中說出這麽一大串的頭銜來,頓時就有一些頭大。

相比之下,無論是武修羅,還是人形虎,都顯得如此簡陋。

能夠一口氣說出這麽多的名稱頭銜來,說明了一件事情——即便是犬養健表現得毫不在乎,但他的心底裏,卻還是有了幾分火氣。

他想要讓小木匠知曉,自己是誰,免得小木匠到了黃泉路上,都不知道殺死自己的人,有多牛皮。

犬養健最後說出自己的姓名時,將那把長長的日本刀拔了出來。

他看著手中這把宛如月牙一般皎潔的長刀,眼神溫柔得仿佛是在凝望著自己的情人。

他開口說道:“這是我的配劍,它的名字叫做‘伊勢之虎’,上一任主人,便是我們日本國江戶時代的第一代征夷大將軍,戰國三傑,我們日本歷史上最傑出的政治家和軍事家,江戶幕府之神,東照神君德川家康閣下……此劍一直被供奉於幕府之中,作為至高權力的象征,後來倒幕運動之後,落到了天皇手中,而我從師父門下出師,進入天皇門下時,得以賞賜,便一直當作我的配劍,用來統禦日本修行界,距今已經有三十載了……“

小木匠從魯班秘藏印之中,摸出了舊雪來。

他開口說道:“舊雪,以前叫做寒雪,結果被弄斷了,然後我重新找人熔煉了一下……”

兩人說罷,拱手說道:“請。”

話畢,近乎於同時出手。

鐺!

那威名赫赫、在日本近乎於象征無上權力的伊勢之虎,便與舊雪重重地撞在了一起來。

兩把刀都是法器級別,而且就連歷史,都相差不遠。

所以在撞擊的一瞬間,比拼角力,更多的是彼此雙方的主人。

這是試探,也是奠定一切的基礎。

小木匠一觸即收,緊接著向後猛然躍開。

犬養健也同樣如此。

上一秒兩人近乎於零距離,而下一秒,卻有相隔至少七八丈之外去。

而他們剛才相擊之處,卻有一大片的空地出現。

勁氣迸發之下,樹木倒落,雜草倒卷,泥土翻開,隨後被陡然浮現的勁風吹向了別處去。

一道橫向出現的地縫陡然出現,長達十數米……

而在兩人看來簡單的一次接觸,在那些潛藏於暗處的家夥面前,無異於一場火星撞地球的轟擊。

眾人都為之震撼。

這,才是真正恐怖的巔峰對決麽?

小木匠站定之後,手腕抖動,舊雪如同長蛇一般搖晃了幾下,將犬養健身上傳遞而來的強勁沖力給緩解了去。

僅僅接觸只是一瞬之間,但小木匠卻能夠感覺得出,犬養健身上傳遞而來的厚重力量。

這種力量,並非是他身上的。

而是……

青州鼎!

是的,那家夥在負重交戰,而小木匠需要面對的,並不僅僅只有犬養健,還有青州鼎。

他的這一刀,相當於砍到了青州鼎的鼎身之上去。

青州鼎上傳遞而來的反震之力,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心悸。

好狡猾的家夥。

小木匠心中暗暗想著,不過卻沒有多說什麽。

生死教技,哪有那麽多的說法和講究?

大家還不是盡可能地利用“天時、地利、人和”等一切最有利於自己的事物和東西,來給自己的勝利添加籌碼?

犬養健不叫人一起上,已經很夠意思了。

小木匠瞇眼打量著對方,知曉對方能夠利用青州鼎的恐怖氣息,來壓制住自己,說明犬養健至少已經破解了青州鼎上的禁制,獲得了調動裏面上古靈氣的力量。

不過即便如此,對方的時間仍然有限,故而不可能運用自如,還是存在許多缺陷的。

比如……

速度!

身懷著青州鼎的犬養健,在速度以及矯捷方面,絕對是要落入下風的,而這一點,或許能夠成為擊破他的關鍵所在。

小木匠確定此事之後,沒有任何猶豫,足尖一點,人便化作了一道幻影去。

鐺、鐺、鐺……

鳳頭交股雪花鑌,剪斷吳淞江水渾;只有相思淚難剪,舊痕才斷接新痕。

長刀翻飛,人無影蹤。

小木匠化作了翩翩起舞的蝴蝶,人不見,刀紛飛,無數刀光浮現,卻是將犬養健籠罩刀叢之中。

各種充滿了極致想象力的刀光,從無數絕不可能的角度,朝著這位日本頂尖高手的周身襲來。

每一刀無論力量、角度、速度還是氣勢,都攀升到了極致,近乎於道。

倘若是懂行之人瞧見,都忍不住拋開立場,擊節稱嘆。

太強了!

這樣的刀法,這樣的手段,能夠瞧見一回,都可以回去吹上一輩子。

而倘若是當初曾經目睹過納蘭小山落幕之戰的人在旁邊,瞧見這一回,定然也會嘆服,說一聲:“當年納蘭小山,今日魯班聖手……”

甘墨,不愧是納蘭外孫。

這刀法,這境界,一般無二……

然而即便是這樣近乎於道的刀法,在犬養健面前,都占不到多少的好處。

小木匠固然沒有瞧錯,那犬養健因為青州鼎的緣故,矯捷不夠,但那假貨不動如山,以不變應萬變,卻也防守縝密,沒有給小木匠任何的機會。

特別是他那件將趙公明困住的黑色鬥篷,居然有如另外一個犬養健那般,往往能夠在他最危險的時候,奇招陡出,將小木匠的長劍給招架下來……

當然,即便如此,從場面上來看,犬養健一時之間,居然是落入了下風。

潛藏在暗處的那幫人,有好幾個眼力不夠,卻是忍不住沖到了場間來,隨後被犬養健惡狠狠地喝退了去。

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,犬養健的臉上也有一些掛不住了。

又一次重重交擊之後,小木匠落在了二十米外的樹木之上,五六丈高的參天大樹受不住他的力量,轟然倒下。

犬養健看著塵埃中的小木匠,緩聲說道:“一直以來,我都被師父盡心培養著,傾盡了大部分的精力,方才成就今天這模樣——我的師弟們對我嫉恨不已,以為師父對我另眼相待,但他們卻不知曉,師父之所以如此盡心,並不是別的,而是想要讓我成長為他的對手,成為他通往天道的磨刀石……”

話說至此,他的臉色不再平和,而是變得猙獰起來。

犬養健直勾勾地盯著小木匠,問道:“你,知道什麽是磨刀石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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